實探穩定幣在華強北：5 萬個幣起收，有灰色地帶

僅有個別商家表示會使用或嘗試使用穩定幣進行交易，大部分商家表示對穩定幣尚不了解。

撰文：曹媛，21 世紀經濟報道

在當下的外貿生意中，越來越多的商家注意到用穩定幣，用來開展跨境支付。

稍早前，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前往「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義烏，調查商戶使用穩定幣情況發現：大多數商戶表示並未聽說過穩定幣、不了解；還有商戶對其合規性、成本等提出質疑；僅有個別商戶支持穩定幣收款。

而在中國「電子第一街」深圳華強北，這裏具有龐大的電子元器件交易市場，同樣聚集了衆多來自全球各地的供應商與採購商。

近日，記者也同步走訪了深圳華強北的五家商城，包括賽格電子商場、賽格通信市場、現代之窗數碼廣場、遠望數碼商城、龍勝配件城等地，在不同商城密集共走訪了幾十家商戶；記者也同步在線上諮詢 20 餘家華強北商戶，探訪他們使用穩定幣交易情況：僅有個別商家表示會使用或嘗試使用穩定幣進行交易，大部分商家表示對穩定幣尚不了解。

穩定幣是指一種價值錨定法幣的加密貨幣，以目前規模最大的穩定幣 USDT 爲例（常簡稱爲「U」），1USDT 錨定 1 美元。今年，在美國及中國香港立法取得進展的驅動下，穩定幣賽道在全球迎來熱潮。

中國「電子第一街」深圳華強北（攝 / 曹媛）

個別商戶表態「試水」

在 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走訪過程中，華強北個別商戶表示會使用或嘗試使用穩定幣進行交易。一位經營 3C 電子產品的商家說，「身邊有人在用穩定幣炒幣。我會考慮用穩定幣境外收款，但目前還沒有成交過。」

除線下走訪外，記者隨機在線上平台諮詢了 20 餘位華強北商戶，其中兩家表示可以收穩定幣。另一位穩定幣承兌商在線上告訴記者，「一些『老外』會詢問是否可用穩定幣付款，因爲方便付款。」

受訪的大部分華強北商戶表示「不清楚穩定幣是什麼」。即使部分商戶聽說過穩定幣，但他們認爲與自己日常經營並無關係。

一位主營吹風機的商家說，「目前外國人來購物很多還是以現金、支付寶爲主。我最近比較大的一筆境外匯款時 3 萬美元，是別人幫我通過支付寶轉帳的。」

另一位主營 CPU 商家說，「我們只用法定貨幣，沒用過穩定幣。」一位做顯卡生意的商家諮詢記者，「穩定幣是和比特幣一樣嗎，對我有什麼用處？」

記者諮詢華強北兩個商城的相關工作人員，對方也表示，「在我印象中好像沒有商戶用穩定幣，我再了解下。」

華強北賽格廣場（攝 / 曹媛）

即便個別商戶有意使用穩定幣收款，其收到穩定幣的下一步「變現」，仍是灰色地帶，一般通過所謂「U 商」進行。所謂「U 商」，是指虛擬貨幣承兌商或幣圈 OTC（場外交易）商家‌。他們主要在虛擬貨幣交易市場中，通過提供穩定幣 USDT（常簡稱爲「U」）與法幣之間的兌換服務來賺取差額利潤。

記者調查發現，不同「U 商」設置了各類「收 U」交易門檻，以做「大額交易」爲主。一位「U 商」直接告訴記者，「『收 U』不做小額，只做大宗，現紙五萬 U 起收，收的幣可以幾 K 幾 K 的。」（即五萬個穩定幣 USDT 起收，用現金支付）。但另一位「U 商」得知記者有「出 U」需求表示「可以直接來線下交易。」

兌換價格方面，以 USDT 爲例，1USDT 錨定 1 美元，因此大部分「U 商」會在當日匯率基礎上，下浮零點幾個百分點「收 U」，有些「U 商」會再收取一定手續費。「比市場價低收、比市場價高賣。」一位「U 商」向記者通俗解釋他的「收 U 模式」。另一位「U 商」算了一筆帳，「我這邊沒有價目表都是統一價，比如我收你價值 100 美元的 100 個穩定幣，找我兌換可以給你 97 美元現金，然後每個幣的手續費是 0.03 元（人民幣）。」

而這些「U 商」的下遊又是誰，誰又來「接盤」他們收到的穩定幣？上述「U 商」告訴記者，「一部分我們也會掛到交易所賣出去，也還有些同行要收。」

需防範合規風險

一些商戶注意到穩定幣，甚至用穩定幣進行對外貿易？

被稱爲「穩定幣概念股」的天陽科技在答投資者問時總結稱，一是到帳時間不確定，這取決於在 SWIFT 中交易對手行鏈路的設計；二是費用不透明，也取決於中間經過的代理行；三是交易狀態，盡管 SWIFT 有推出服務來付費查詢交易狀態，但目前資金進展在匯出方和收入方是不知道的。

穩定幣在跨境支付結算方面具備一定優勢，「穩定幣和其他虛擬貨幣的最大區別是它與法幣掛鉤，所以相對穩定，這樣一來它的金融投資屬性會降低，資金結算屬性會凸顯。」某銀行交易銀行部人士告訴記者，「穩定幣繞過了傳統 SWIFT 的銀行體系，在區塊鏈網路上實現點對點交易。但在內地目前是不合法的。」

但需注意的是，在國內用穩定幣進行外貿結算面臨合規風險。

「目前國內使用虛擬貨幣進行跨境支付，肯定是不行的。」廣強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暨非法集資案件辯護與研究中心主任曾傑向記者強調。近期深圳、北京相關部門也發布了風險提示：警惕以穩定幣等名義實施非法集資。

此外，針對「收 U 出 U」的交易，曾傑認爲這實際上是對於虛擬幣交易本身的定性問題，公民個人的虛擬幣交易投資，如果符合公序良俗，只是個人投資交易，不是開展相關業務類活動，本身交易就是虛擬商品的交易，受法律保護。